夏天吃火锅 更具豪爽情
冬日宴客,惯用火锅,对客喧腾,已属可厌;且各菜之味,有一定火候,宜文宜武,宜撤宜添,瞬息难差。今一例以火逼之,其味尚可问哉?近人用烧酒代炭,以爲得计,而不知物经多滚总能变味。或问:菜冷奈何?曰:以起锅滚热之菜,不使客登时食尽,而尚能留之以至于冷,则其味之恶劣可知矣。——《随园食单》(清·袁枚)
冬天设宴招待客人,人们习惯用火锅。让火锅对着客人喧腾,就已经令人讨厌了;况且不同的菜的不同的味道,是需要用不同的火候,才能做得出来的:有的适宜用文火,有的适宜用武火;有的要撤火,有的要添火,而火候的差异,那是瞬息之间的变化。现在,一例的用一种“火”,逼迫般的,来做这么多的不同的菜——它们的味道会怎么样,那还用得着问吗?近来有人用烧酒来代替木炭,以为得到了一种更好的用火方法——他们不知道,不同的菜,经过了不同的“火”的滚煮,味道是会有很大的变幻的。还有的人会问:“吃火锅的时候,从锅里捞出来、放在自己碗里的菜,常常会变冷——遇到这种情况,该怎么办呢?”我就会回答他说:“刚刚出锅的、滚热的菜,客人捞到自己的碗里了,却不能很快吃完,而是一直吃到变冷——这样的火锅,那么它的味道的恶劣,也就可想而知了!”
清朝美食家袁枚写下的这段明显是不屑,并且嘲讽火锅的文字,其创作的“时代背景”,乃是大清国子民在乾隆、嘉庆两朝天子的锲而不舍的指引下,业已长成为火锅饕餮的——那个火热的年代。
大清朝乾隆四十八年正月初十,当朝皇帝摆下了一场空前而未绝后的,用530桌火锅为主组成的宫廷盛宴。说它“空前而未绝后”,是因为“绝后”的是他的儿子:3年后,嘉庆帝登基时,又玩了一次更大的——这就是野史中赫赫有名的“火锅千叟宴”——所用的火锅,竟然达到了1550个!
袁枚的美食观,走的是道家的路子,讲究的是“原味”,享受的是每个菜独有的味道,所以他批“火候”、贬“燃料”是假,实质上,不过是讨厌这种不计荤素的,把许多菜肴放在一起“一锅端”的口腹享受方式罢了。
但是很显然的,他忽略了3点:
1.不计荤素的许多菜放在一起煮,固然失去了每个菜自己的味道,然而同时,也得到一种新的、“大杂烩”的味道;
2.吃火锅时候的,那种“独乐乐不如众乐乐”的气氛。
3.火锅早已跨越了时节,不论春夏秋冬,都是饕客们的大爱。
这三点,恐怕才正是“火锅”能够在中国流传几千年而经久不衰,并且到得现在,还大有愈演愈烈之势的,实质性的原因吧。